包弟

[盾冬]《鹿林》
时间线：《复仇者联盟三》 之后
[中刀预警] [番外一篇]
梗概：Steve在大战以后回到布鲁克林，打算在这里度过余生。可是，他总在梦境中被什么人召唤，在家乡的森林里，他遇到了一只鹿，一只拥有和Bucky一样靛绿眼镜的鹿。Steve坚信他就是梦境中的呼唤者，也是自己为什么想来到这里的原因。随着时间的增长，那只鹿仿佛会说话了，它似乎就是Bucky。这种感觉愈发强烈，最后的最后，它甚至变成了人形！仿佛他就是Bucky了。可是，事情远远没有那么简单。Natasha终于还是发现了一切，但一切都太晚了。

线索：Steve血清失效梗。

"我看着他，他看着我，我们不说话，风也不说话。"

#《鹿林》
锲子：所有的秋风，都是从去年的秋天吹来的。
从吉普车上拿下不多的行李，按照标签一个一个放好。已是正午，阳光从正上方投射，把整个镇子照的透亮。
再回到这个地方，我不知道我此刻的心情是怎样的。我捧着 那个罐子，透过玻璃看着那堆躺在里面的灰土和败叶。伸出手，轻轻的打开盖子，然后慢慢靠近我的脸颊。那罐子有些冰凉，像他的臂膀。我想哭，可我早就哭不出来了。
一阵微风吹过， 刚刚好的凉意让我清醒了些。
我将嘴唇贴近瓶口，于是，一种湿潮的气息扑面而来，他的味道占据了我的鼻腔。

"我们，到家了。"

第一章
①我的房子在布鲁克林边缘的森林旁。
那是一个不太大的木屋，当年Bucky父亲进林打猎建下来的。在决定回来 这里之前，Natasha已叫人重修过，甚至多了一个后院和一个花园。
推开门，风铃发出好听的声响。

"叮叮"

伴着清脆铃声，视野的正中央，是墙上那张复仇者的集体照。

脚下的棕色门毯很舒服，房子简单而全面，一间小客厅，左手边是浴室，右边是小书房，二楼是卧室和一间休闲室。客厅后门出去是后院，接着一个小木台码头， 连着布鲁克林的湖，对着那个本就不大的小镇。

………

把我和Bucky唯一的一张合照（从海豹突击队合照上截下来的） 放在床头的台灯旁后，我整个人都瘫倒在了床上。
我太累了，无论是身体上还是心理上 ，那个场面如电影倒带般在我的脑海中反复上演，让我心惊胆战，难以入眠。

"Steve……"

他就那样变成了一阵灰烟，随风飘散，我只收集到那么一点，就瓶子里那么轻的一点 。可他好像又一直那么轻，那么易碎，我却总将他比作我手中的盾牌，比作我的后盾。
阳光从窗子照射进来，洁白的窗帘随风飘着。窗外水声潺潺，树叶沙沙作响。
不愿再去想，我的意识渐渐模糊。我仿佛看见一个少年，穿着雪白的衬衫，棕色的背带裤，在青葱的森林中向我挥手。
眼皮愈发沉重，在波光粼粼里，我终于在 木屋的香气中睡去。

②醒来时已经是傍晚了。
我好像做了什么梦，却记不起来。那是一种很杂乱的感觉，那些梦境的碎片边缘锋利，让我无法触碰，看不到它们的背面。
冰箱里有一些提前准备好的冷冻食物，介于突然想吃一顿合格的晚饭，我决定去镇子上一趟，买些食材和必需品。

经过中心广场的时候，那里正在举行祭奠仪式。
我将车子 停在路旁，人不多，可能是这个镇子仅剩的人口了。

我尽量将鸭舌帽压低，然后挤进了人群，广场中央被鲜花围簇，在鲜花中，是一张张的照片。黑色和白色像鲜花上无情的鬼火，奇怪又正常的是，那些逝去的人在鬼火中微笑，又或大笑。他们笑的那么幸福。有一对夫妇的结婚照，有一个少年的毕业照， 还有一个婴儿的百天照。他们被定格在那黑白照片里，又被鲜艳的花朵包围。极度反差的色彩把人们的内心撕了个口子，让无尽的难过与悲痛从时间里顺着口子蔓延进去，又因为那黑白携永，于是悲伤也携永，在小镇傍晚被烧红的天空中溅起一层层涟漪。

我不敢去看那些人的眼睛，我怕他们认出我。

那个妇人，她哭的是那么安静，甚至于啜泣声都没有，就像那些人消失的时候一样无声无息。

我又何尝不明白逝去挚爱的感受呢？

那四倍的忍耐力又将这悲痛无限放大，像四倍的水坝。感情如暴雨倾盆，等到四倍 的容积决堤，毁灭性的打击足以冲垮一切，淹没所有。

抵不住黑与白的巨大压抑，我急忙奔回路口，钻进车子，径直向商店驶去。

③商店里东西很多，而货架上被买走的，却少之又少。
买了些食材，我的脚步却又停留在了酒架前。

李子酒。（布鲁克林特产李子酒，包弟匠心酿制，全球首发。）
和那时候一样的包装，就是我和Bucky圣诞节在厨房偷喝祖母的那一瓶。
我拿了两瓶，只是那时候我喝的烂醉，现在，我可能是怎么喝也喝不醉了。
也是可笑。

不知道什么原因，我还是被那位售货员小姐认出来了。
"您……您是队长先生吧？"

我并未回答她。

"我……我能明白您的心情，我不会声张。我的男友也变成了一撮灰土，我真的明白那种感受。但您尽力了不是吗？或者说你们都尽力了不是吗？你们中也一定有人消失了，你们本就在一直失在失去，为了我们，为了这个国家。现在，你们连自己都失去了，我们又怎么能奢求更多呢？"

我抬起头看着她，她在微笑，眼中却闪动着泪花。
"布鲁克林是您的家乡，回家就好，我们欢迎您回家。"
她轻轻的从车筐里拿走一瓶酒，然后放进去了几瓶果汁。
"酒喝多了会难受，果汁就不会了。" 

④Summer is coming to a close.
夏天就要离去了
Dreaming's over once again.
再次从梦境苏醒
It's still quiet in this town.
这座小镇仍旧宁静
I know everythings has to end
我知道世间万物都有终点
And I……
而且我
I'm not to see you.
我不会再见你

车内收音机传出低沉的歌声，时间似乎也在歌声中变得缓慢而粘稠。太阳的余辉把天际刺破最后一个口子，几朵云彩飘过，被这一缕光线烧得通红，镀上一层金边。

当我回到木屋时，天空已经完全被漆黑覆盖了。
把车熄火，周边瞬间安静下来，只有水声夹杂着蛙叫，萤火虫从森林飞向湖面，把湖面映得萤绿。

我推开门，打开灯，把牛皮纸袋放在楼梯旁的小木桌上。
突然没了胃口，从袋子里取出那瓶酒，然后上了楼梯。

卧室还是那样，和走的时候一样，没有人来过，也不会有人来过。我关了灯，坐在窗子边，轻轻的抿了一口酒。
那种熟悉的味道瞬间激活了我的味蕾，让我为之一颤。身体的每个细胞都在嘶吼，向我索取更多。
我干脆灌了满满一大口。
苦涩的味道冲击着我的口腔，味余，淡淡的酸甜味萦绕在我的舌尖。

窗外微微的凉风轻柔的抚过我滚烫的脸颊，我想起身，却觉得头昏脑涨。我这才意识到我喝醉了，我为什么会喝醉呢？
或许，这里真的是一个治愈伤口的好地方，就连梦想也实现的那么纯粹。
那我可以不可以贪心一点，许愿让他回来？
或者说，仅仅是让我再见他一面，陪他还给他我欠他的那个胜利之吻？

这么想着，直到什么冰凉的东西打到我的脸上，我才反应过来。

下雨了。

我望着窗外，原本被萤火虫照亮的湖面也暗淡了。镇子上亮着的灯更少，森林里莎莎作响。

那些失去家人的人啊，他们也和我一样，在无尽的悲痛和沉沦里挣扎吧？

我已经活了一个世纪了，曾经拥有过那么多时间。而他也是，他也和我差不多年纪。我们跨越时间，经历生死。
人们尊敬我们，视我们为长者，因为我们的阅历，把我们当做领袖。

可是啊，我们真的值得被尊敬吗？或者说，我们真的有很久的时间吗？

我们甚至没有做过一件该做的事。我都没有向他开口，多少次我想告诉他。在军队的帐篷里，在战前的舞会上，在他面具掉落的那一刻，在我摔下航母的那一刻，在我又找到他，在我到瓦坎达的时候。

我多想告诉他一声，我爱你。

可我没有说，我也没有吻他，那个随着我寿命增长，拖的时间就越久的胜利之吻。

我们没有一起去大峡谷，也没有一起回到布鲁克林，更没有好好的在一起生活一段时间。
我们算不上是情侣，我也算不上是一个合格的挚友。

曾经，他保护我。后来，他保护我。到了最后，也是他保护我。
我曾以为是我不够强大，我想参军，只是为了离他近一点。后来，我成了这幅大块头，却依旧让他为了我摔下悬崖，行尸走肉般的活了八十多年。最后，他到了瓦坎达，我也没有去看他一眼。

我究竟是不是爱他？或者说，我有没有资格爱他？

我总是在无眠的深夜里想，在漫无边际的黑暗里想，如果他没有遇到过我，如果那时候他没有在布鲁克林的小巷子里遇到正在被欺负的我，他的人生会不会完全不一样？

他会是整个布鲁克林最受欢迎的小伙，部队里最厉害的狙击手，战后是最称职的丈夫，最好的父亲，最孝顺的儿子。
就不会让他的父亲在百色的鲜花里痛哭那么久，母亲甚至喊破了嗓子。

我无颜面对他们，无颜面对这一切。真正的机会我拥有过无数次，却被我一次又一次的自己放弃了。

雨越下越大，窗帘被雨水打湿，我也早就被雨水浸透。
我喝醉了，居然还是那么醉，这是我久违的感觉。而我的身体却不允许。血清以惊人的速度清理着体内的酒精，但我的内心又渴望这种麻痹，于是，心理和生理上的巨大落差使我精神恍惚，时而清醒，时而迷离。

潮湿的感觉很不好受，我打算下楼去洗个澡。
想起那时，我和Bucky随他父亲近林打猎，晚上就住在这里。我清楚的记得那个冬天的夜晚，我和他就坐在楼下浴室的浴缸里。

昏黄的灯光融化在温暖的白雾里热水漫过我的胸膛，我的心脏在水下砰砰直跳。
Bcuky打湿的头发微卷在饱满的额头上，嘴唇红透透的，眼睛里水气腾腾，皮肤也被热水暖得红红的。
他微笑着，在手心里挤上一点洗发剂，然后在我的头上揉搓出草莓味的泡泡。
我人生中最幸福的时光，是草莓味的。

丢开酒瓶，然后跌跌撞撞的往楼下走。我望着那间浴室的门，那么近，又那么远。我奔向他它，用尽全力猛地推开门，好像他就坐在浴缸里，就在灯光和泡沫中对我微笑一样。

可是，什么都没有。

打开灯，依旧是暖色的白炽灯，整个浴室重修的很好，甚至瓷砖都是从别的建筑上找来的。我走进去，打开浴缸的阀门，热水汩汩的流出来。

废力的脱了衣服，现在，水要放很多才能没过我的胸膛了。
闭上眼，我努力的把自己缩成一团。我的身体在颤抖，仿佛我的身边不是什么热水，而是冰块似的。

我的眼皮沉重，头痛欲裂。

Summer is coming to a close.
夏天就要离去了
Dreaming's over once again.
再次从梦境苏醒
It's still quiet in this town.
这座小镇仍旧宁静
I know everythings has to end
我知道世间万物都有终点
And I……
而且我
I'm not to see you.
我不会再见你

——第一章完
包弟